三代人
高二十班 娄文越
清明将至。
姥姥一早便开始收拾行李,踏上了归乡的路程。
午饭时,爸爸问我“你知道姥姥回家干什么吗?”我摇头。爸爸沉默了一下,道“是回家祭祖的。”
我惊愕。
对我而言,姥姥的父母祖辈太过遥远,我不曾见过,也不再有机会去寻觅他们曾经的踪迹。纵有血缘,却也飘渺。
我第一体会到,被人记住竟是如此感人至深。
小时候我曾在老家住过一段时间。乡下的味道是淳朴而又隽永的,一缕炊烟仿佛可以淡泊了岁月。那时姥爷还在世,照顾着我和比我稍大一岁的哥哥。一切都那么慵懒,水车还在不停的转动,老牌电视还在发出兹兹的噪音,汽车还停放在少数人家,一切都那么美好而幼稚,如同故事的开头。姥爷闲暇时坐在青石阶上,笑盈盈地看着我们举着废纸裁成的风车满院乱跑。若是倦了,便给我们一人挖一勺罐子中的糖,算是平淡中一点珍贵的甜头。
那种糖我再也不曾遇到。多年后,妈妈常在为姥姥细心挑出鱼刺后,问我,可还记得姥爷。我自然向她提及这种甜品,却未曾得到过答案。
我知道,有些东西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了。就像那一缕炊烟。而同时,我又的确在庆幸着,起码我能因此而记住他,以弥补我不曾回报的遗憾。虽然这曾经萦绕不去的甜已化为渗透般的苦涩。
记忆中,姥爷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节我陪同妈妈回去过。岁岁年年人不同。看到人们在墓碑前痛哭流涕,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与恐惧。我牵着妈妈的衣摆,乞求她不要再哭泣。她还未从悲痛中缓解,强挤出一丝微笑,告诉我以后不会了。但这之后,我再也不敢清明节回老家了。
那一天我终于明白了,为何妈妈会先将好吃的东西先分给老人,从不贪求;我也知道了,为何爸爸宁可自己一年四季不买新衣,也要为奶奶增添棉袄。孝,是不能细水长流的。子欲养而亲不待,我们不能错过生活的点点滴滴,百善孝为先,因为只有孝,有截止期限,让人措手不及。
夜凉如水,妈妈早已入睡。漫天繁星如同绽放的优昙花,又像是慈祥的老人的眼。
槛外参横斗转,
熠烨长空漫漫,
金光莫入朱欄,
伊人好梦未阑,
伊人伊人好梦未阑;
我悄悄在今天新买的香蕉中挑出来最大最新鲜的一个,放在了姥姥的窗台上。
我想,只要有爱,总归不算太迟。